很快迎面遇上,秦同方和秦夫人正往里赶,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,抬着一头鬼哭狼嚎的秦耀祖。
秦同方面上的怒气都要溢出来,秦夫人掩着面边走边抹眼泪。
槐月静默地退到一边,给他们让路,一边打量着秦耀祖。
秦耀祖这次腿断了不说,一颗脑袋更是被打得鼻青脸肿,手指也被人砍掉了两根,好不凄惨。
一群人经过槐月身边时,秦耀祖忽然发现了她的身影,他肥大的身体突然晃动起来,指着槐月哭喊:“爹!是她!是秦槐月!是她把我骗进赌坊的!不是我自己要去的!都怪她!”
此话刚刚说完,秦同方的脸色更添厌烦,冷哼一声,低声呵斥:“胡说八道!她一个庶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最是安分守己,如何能带你去那腌臜地?!事到如今还想推脱!没用的东西!”
秦耀祖深感委屈。
那日进了赌坊后,他大赢了几把就上了瘾,之后几日也天天瞒着父母泡在赌桌上,他想像最开始那天一样赢几大笔钱,可谁知道后面越输越多。
那群人刚开始还只是让他打欠条,后面数额太大,他又没钱,最后被赌坊的人扣了下来,用手脚还了赌债。
明明就是秦槐月带他去害他染上了赌瘾,可是却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话!还有赌坊的那群人,竟然敢这么对他!父母也是,不帮他报复回去也就罢了,怎么可以骂他呢?!
秦耀祖越想越委屈,气得快要炸了。
秦夫人见秦耀祖哭得实在凄惨,哽咽道:“他年纪还小,误入歧途遭此毒手,你不心疼也就算了,还骂他做什么?若是贵妃知道,定是要给他找回公道的……”
槐月的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。
系统察觉到她的变化,道:“你是在担心贵妃会查出你来吗?”
槐月道:“不是,她没这个脑子。”
在记忆里贵妃并未亲自对秦槐月做过什么,但这具身体,在听到贵妃二字时突然有很浓烈的情绪浮上心头。
真令人好奇。
秦父听了秦夫人的话,又转过头去骂秦夫人,在奴仆提醒后,夫妇俩才回过神来,一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。
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注意到槐月的存在,也没人把秦耀祖揭露她的话放在心上。
毕竟,在他们眼里,她只是一个天天受欺负的柔弱庶女。
一切都如槐月所料。
楚俞齐在窗前读书,他的住处虽偏僻,但胜在安静,恰逢好时节,时或有轻雀掠过携来春信,加之阳光熹微探窗而入,眼倦之时,从案间抬头观景,更添几分自然闲趣。
在一片绿意中,楚俞齐的视线里缓缓映出一抹淡蓝,仿佛一滴水不小心浸润了他的心绪,涌现一味甘甜。
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,起身为她打开门扉,遥遥相望。
还没想好说什么,自己就已经下意识的走出去迎接槐月,顺其自然地向她问好,接过她手中提着的一盆兰花。
“为何带着这个?”
“今日路过街巷,有人卖花,想起上次读书时,有言君子如兰,感觉与你很相衬。”
她在秦府见了秦耀祖的惨样,心中欢喜,连带着笑容也真挚了许多,一边说着,一边轻轻将头发撩至耳后。
洁白的脖颈映入楚俞齐的眼中,顿时睫毛轻颤,垂眸不敢再看。
“哦……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?”
“对呀。”她笑说着,从他手上接过兰花,摆放在窗前的书桌上,“你觉得放在这里如何?”
她笑语盈盈看向他。
楚俞齐看了一眼兰花,又将目光放回她脸上,点点头。
他没有见过如此鲜明的槐月,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文雅的,沉静的,像现在这样轻快的她,让他移不开眼。
楚俞齐的目光追随着她,也跟着笑了,“何事如此开心?”
槐月的笑容便淡了下来,拨弄着兰草,缓缓道:“我之前跟你说过,我的弟弟在家总是欺辱我。今日他受了重伤,这段时间没办法再欺负我了。”
系统:“你不要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,你明明很开心。”
“这不是演戏给男主看吗?”她在心里轻笑道。
看着槐月眼中的忧郁,楚俞齐的心也低落下来。他不明白,如此温柔而又坚韧的女子为何要遭受这样的不幸,遇见这样狠毒的家人,若是他,定要将她当做掌上明珠,珍之爱之。
槐月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,望向楚俞齐:“你说,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喜形于色?他毕竟是我的弟弟,若是夫人知道,又该罚我了……”
她故作坚强的模样让楚俞齐的心为之一震,他认真对她道:“这不是你的错,是你弟弟屡次欺你在前,他落得如此下场是他罪有应得。”
槐月呆呆地看着他,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。
楚俞齐耳尖微烫:“你……在我面前,可以不用掩饰高兴。”
他的性子本来就不热络,又怕唐突了槐月,能说出这样的话,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
槐月忍不住破涕而笑:“好,那就多谢了。”
槐月只不过是突发灵感想借机博取楚俞齐的同情,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显著,真是让她有点意外了。
楚俞齐见她重焕笑颜,心中的郁气和担忧一扫而空,笑着从书桌上拿了一本戏文递给她。
槐月随手一翻,心中玩味,面上却故作不解:“这是?”
楚俞齐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袖口,道:“这是我在书店买的。你刚学会认字,总是读些晦涩难懂的书只怕会烦闷。我看来书店买书的女子大多都喜欢这本,于是就买下给你。”
槐月面带笑容,心想楚俞齐肯定没看过这本书的内容。
一想到楚俞齐看到那些露骨的文字会露出什么表情,槐月嘴边的笑容更盛,她轻声谢过:“多谢先生费心了,我定会用心观摩。”语气带着些许俏皮的打趣,让楚俞齐忍不住脸热。
楚俞齐装作无意地看向别处,轻嗯了一声。
两人如往常一样,在小小的房间里各据一角,读自己的书,和光如洒金,岁月度安然。
偶尔从书中拾首,楚俞齐看向她,只觉恍如天人,微微失神,不知将来何人才能与她相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