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新婚之夜

京市。

枫山别墅区。

今夜蒋家与何家联姻,婚宴请了国际知名乐团现场演奏,宾客衣香鬓影,西装革履,热闹非凡。

两家同为京市的商界新贵,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,此时联姻,算得上强强联合,京市不少老牌家族都给面子来了人。

念了新婚誓词,便是众人的社交场。

“听说了吗,谢家那位也来了。”

“哪位?”

那人压低声音,“还能有那位,京市不就那一个谢,谢识砚咯。”

有人咋舌,“刚出头的小家族,也能劳动他亲自来,难不成......他跟这两家有什么渊源?”

那人翻白眼,“屁的渊源,说不定是无聊了出来走走,毕竟他如今也算孤家寡人,谢家被他杀得只剩他自己一个了。”

“小点声,自信被听见传扬出去,谢识砚先拿你开刀。”

两人举着酒杯,偷偷逡巡婚宴现场,没看到那煞星的身影,不由得松了口气。

作为婚宴的主角之一,怀枝站在角落躲懒,听众人讨论今晚那位不期而至的谢家家主。

蒋家与何家刚搬到京市不过半年,对京市的水深并不如何了解。

只是听说那位首富与他们同住枫山别墅区,区别在于人家住山顶,而蒋斯年费尽心思,才搞到山脚的住宅购买权限。

何家忙着攀附权贵,蒋斯年也忙着拓宽人脉圈,不过是秉持着试试看的心态,给山顶送去了请帖,谁成想人真的来了。

好好的婚宴,硬是变成了心惊胆战的认怂大会。

谁都怕谢识砚。

不只是因为他手里的谢家。

更是因为他的手段与城府。、谢家百年世家,本该枝繁叶茂子孙繁多,却因某些不知名的原因,得罪了谢识砚,全被处置了。

如今的谢家,早已变成他的一言堂。

怀枝对京市不熟,她常年住在南方,上个月才硕士毕业,来到京市跟蒋斯年完婚。

不过今晚倒是听了不少八卦。

侍应生递来一杯香槟,怀枝对酒的兴致缺缺,却意思喝了两口。

就如同这样的场合,她再腻歪,也得继续待着。

她叫住侍应生,“看到新郎了吗?”

侍应生回答,“好像喝醉了,被人搀着上楼休息了。”

蒋斯年酒量浅,今晚他结婚,高兴多喝几口,醉了倒也能理解。

怀枝点头,提起裙摆准备上楼寻人。

楼下有她的养父母在帮着应酬,她并不担心。

倒是她那位一向热衷交际的妹妹何蔓蔓,竟也不见了踪影。

休息室在二楼,考虑到今晚宾客众多,便将整层都收拾出来作为客用。

怀枝找遍二楼所有房间,都没有发现蒋斯年的身影。

她站在楼梯口,仰头看着未亮灯的三楼。

昏暗的楼梯仿佛不见终点的末路,融进黑暗里,仿佛踏入那里,也会被黑暗吞噬。

三楼的尽头是她和蒋斯年的婚房。

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,“奉劝你,考虑清楚再上去。”

怀枝回头,撞进一双幽邃黑瞳里。

高大的男人背倚着露台的栏杆,上半身隐在黑夜里,放在裤缝的手里夹着烟,猩红的火光明灭,却也驱不掉男人周身的冷意。

隆冬的天气,对方就这样藏在寒风里,躲离众人抽烟。

男人上前几步,英俊的五官暴露在灯光下。

怀枝终于看清了男人的相貌。

正是饭刚才楼下众人讨论的那位。

——谢识砚。

“谢先生。”

她客气道。

谢识砚轻挑了眉,一字一句重复着怀枝的称呼,“谢、先、生。”

“怀枝,还记得我吗?”

对方忽然抛出这个问题,叫怀枝有些诧异。

她看着对方的脸,再三确认,自己并不认识谢识砚。

“抱歉,我从小在南方长大,一直没来过京市,对您没有印象,谢先生人中龙凤,是我无缘得见。”

话说的客气,却也疏离。

看来是当真不记得了。

“一、直。”

谢识砚咀嚼着怀枝话里的意思,半晌后笑了声,没有再揪着认不认识这个话题不放。

“如果我是你,就不会往三楼去。”

怀枝再次回头看向三楼,“三楼有什么?那里有我要找的人吗?”

谢识砚眼底有光,只是带着刺骨的冷。

“有什么?有地狱,踏过去就是万劫不复。”他随手按灭烟头,“即便这样,你也要去?”

怀枝不大明白,对方是在比喻还是在叙实。

但她从不是畏缩的性格。

“我从不害怕地狱,而且,绝处逢生。”

说罢,她提起裙摆,头也不回的踏上楼梯。

谢识砚注视着她的背影,眸光晦涩。

三楼走廊一片黑沉,脚下铺了地毯,高跟鞋踩在上面,没有一丝声响。

尽头处的房间没有关严,门缝里偷露出丝缕的光。

那是——她的婚房。

怀枝慢步走过去,房间内的声音也愈发清晰,在寂静的空间中,尤为刺耳。

是男女欢爱的喘息声。

素白的手放在门上,她将缝隙推得更大,大到能看清房间内的现状。

殷红的床单上,滚动的是白花花的肉体。

上面交叠着的身影,是醉酒的新郎与新娘的妹妹。

怀枝捂着唇,胃部翻涌。

今夜本该是她的新婚之夜。

而里头度过洞房花烛的,却是她的新郎和她的妹妹。

何其讽刺。

门内激战正酣,大约是无所顾忌,声音愈发清晰。

怀枝听得一清二楚。

新婚妻子酒醉,丈夫却与妻妹上床。

怀枝想要立刻冲进去,推开门,质问蒋斯年与何蔓蔓,可是手脚软的厉害。

脑袋一阵阵眩晕,她后退两步,后背倚到墙上才勉强站立。

怎么回事?

她今夜除了那杯香槟,什么也没碰。

怀枝忽然反应过来,酒有问题。

眼前一阵恍惚。

为什么?

是谁?

何蔓蔓?

还是蒋斯年?

怀枝费力撑起身子,从口袋中拿出手机,再次回到门扉处。

相机无声无响的拍摄。

怀枝收回手机,大口喘息,流着泪,颤着手,重新站起来。

只是拍几张照片和视频,就已经让她耗尽力气。

酒里究竟掺了什么?

不等站稳,高跟鞋踩着裙摆,叫她的身体再次晃动。

只是这一次,有人扶住了她。

男人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涌入鼻腔,叫怀枝产生类似安心的错觉。

总觉得......似曾相识。

谢识砚的嗓音低沉,“要不要我帮你,推开那扇门?”

怀枝缓了缓呼吸,从谢识砚怀里起身,“我自己来。”

一切后果,她自己承担。

即便是地狱,她也要亲手拉着那对狗男女在一起下去。

怀里骤然失去温软存在,谢识砚凭空生出些失落来。

可他没说什么,甚至后退一步,将场地让给怀枝。

怀枝忽然回头,杏眸因药物作用而雾气朦胧,“能否拜托谢先生一件事?”

“说。”

男人说话倒是言简意赅。

“等会帮我叫救护车。”

谢识砚看着她,半晌点了头,“可以。”

楼下的演奏家正当高潮处,宴会也正值热闹时。

忽然一声尖叫响彻整栋别墅。

“你们在做什么——”

“背着我干?!”